索夜&喻黄丨梦境归来

*破镜重圆梗。一发完结。

*表面用了索夜人设,本质喻黄。

*勉强算是Ursula Le Guin的地海传奇系列作品paro,主要借用了“真名”设定和对魔法的认识,但是由于自己记性很差,很多基础设定忘了,书又不在手边,只好瞎写。最终写成了一个不伦不类的西幻背景,见谅。

 

1. 

 

夜雨声烦对这场战斗最后的印象停留在这一刻。

 

厚重的云翳覆盖天空大半,只在天际一角露出一道狭长的蓝色,几朵轻巧的白云飘在其间,形态轻盈,像是在远方的地平线上养了一池鱼。这狭长的一条被群山坚实的山脊捧起来,把安逸的鱼群送到他面前。这片湛蓝如同他手中“冰雨”的锋刃,非常明亮。

 

这景象如此清晰,盘桓群山之间的浓雾终于散去。这也意味着漫长的雾季行将结束,黑林人优势不再,这支被浓雾赋予魔法、惯于在雾中战斗的族裔会在几天内退回他们熟悉的黑林沼泽中去,为这场旷日持久的消耗战画上句号。

 

接着,夜雨声烦确认断裂的肋骨刺伤了自己的肺部,这让他的呼吸愈发艰难且痛苦,震动全身每一条神经,甚至无法分辨空气是从气管还是从伤口呛进肺叶的。濒死令他紧绷,一角天空的放晴却让他想要放松,在这样的纠结中,年轻的剑圣合上眼睛。

 

可能会死,但是一定会赢。可能会死,但是我想活下去。

 

耳边仿佛有重叠的声音在呼唤他的真名,有的急促,有的缓和,字正腔圆地念出“黄少天”三个字。呼唤声逐渐充盈在身体四周,像是每个梦境的开端。

 

夜雨声烦来不及分辨,就坠入了这场梦境。

 

2.

 

他幼年时在蓝雨学到的第一课,就是务必要提防幻术与梦境对意志力的消磨。幻术可以轻易把最美好的事物展现在人眼前,华丽的殿堂或绝世的美人,精细至分寸,都能当即为你呈现。梦境则把隐秘的欲望揭开,迫使人们承认,那些你以为可以掩盖或遗忘的种种,至今仍能令你思绪万千。

 

每一位蓝雨塔的学徒都知道,尽管二者大相径庭,但归根结底,幻术与梦境都是虚假的,绝不能沉迷其中。百年前的一位大法师,被敌人营造梦境的法术迷惑,陷入与早逝爱人在梦中相会的虚幻当中。梦境的第三十一天,他推开阁楼的窗户,相信窗外是一片平坦的绿茵,爱人正在对他招手。大法师心甘情愿地从高处坠落下去,摔死在荆棘丛中。

 

“绝不能让这些虚假的东西影响你的心智。”旧时导师之一的训诫在耳边回响。

 

从无数战斗与追击的梦境中醒来,夜雨声烦疲惫地睁开眼睛,瞬间又怀疑自己是不是真的摆脱了幻梦。他也许应该看到冥界的幽暗殿堂,据说那里终年阴寒,足以令灵魂保持清醒。也许应该看到微草医馆,在混杂的草药气息中觉得有些反胃,虽然是常客,但他和那里很不合拍——而非回到蓝雨群岛的这座塔楼里,回到他曾经的卧房中。

 

三年前他决意离开群岛,尚未做好归来的准备。

 

因为索克萨尔会永远留在蓝雨群岛,所以夜雨声烦选择离开……事情本该是这样。二十岁的青年想不通自己为什么会被军队送回塔里,宁可相信自己还在梦境中。

 

他眨了几下眼睛,陷在暖融融的床铺中,完全感受不到此前无数伤口遗留的疼痛,每一根肋骨都在它们该在的位置上,这确实像是一场梦境。

 

“夜雨前辈!你终于醒了!”流云的脑袋从门后探进来,欢快地叫道,凑到床边。流云是整片格罗利大陆最年轻的剑客,性格活泼。他浅棕色的头发非常蓬松,似乎刚刚被谁揉过一遍,实则因为他习惯伸手揉弄自己的头发。

 

夜雨声烦心里充满了疑惑,既不明白自己为何身在蓝雨,也不明白为什么第一个冒出来的人是流云:“流云,我们这一仗打赢了吗?黑林人是不是终于退回沼泽了?我就知道咱们肯定能赢嘛,其实就只是时间问题,菫南关口不会被突破的。我伤得不太重吧?怎么……撤回蓝雨了?”

 

流云显然已经习惯了这种信息量密集的交流方式,抓了抓自己的头发,尽量有逻辑地回答道:“前辈别急,咱们已经赢了一阵子了——如果你醒得更快,也许早就知道了。我这就把医生叫过来,最近的事情很多,塔里也忙不开……”

 

流云什么时候和蓝雨塔这么熟稔了?夜雨声烦缓慢地眨了眨眼睛,听见窗外海水拍打着礁石的声音,节奏急促。

 

柏木书桌正对窗口,三年前留下的书本和小物件在桌面上东倒西歪,都迎着此刻灿烂的阳光。衣柜紧闭着,他知道里面空无一物,临走前他打包了所有还能穿的衣服,扔掉了其余部分,特别是索克萨尔为他挑选的那些。他最喜欢的那件斗篷正挂在门口的衣帽架上,下摆有缝补过的痕迹,曾陪伴他孤独地穿过整片格罗利大陆。冰雨被放在枕头下面,没有像以往一样浮起蓝色的光芒,但仍然是锋利的。

 

既然已经打赢了,也许他可以多睡一会儿。半梦半醒中他感觉有人温柔地掀开自己的被子,解开绷带,检查伤口的愈合情况。

 

可能是那位忙不开的医生终于来了。

 

带着一股薄荷味的药剂被灌进口腔,他本能地吞咽下去,似乎听见有人说“没有大碍,让他再睡一会儿”,或者“状况不太好,还需要观察”,但也可能没人说话。

 

3. 

 

再醒过来的时候,夜雨声烦不再觉得困乏了。他从床上翻坐起来,脚掌落在地面上,感觉自己已经痊愈,甚至可以空手攀爬这座高塔。

 

午后阳光和缓,海水安详地冲刷着沙滩,隐约还有小孩子们你追我打的笑闹声,一切平静。

 

夜雨声烦穿好衣服,从枕头底下拽出一直硌着脑袋、但让人觉得安全的宝剑,冰雨愉快地浮起蓝色的光芒。他把它仔细挂在腰间,推开门走了出去。

 

斗篷的兜帽遮住他金色的短发和大半张脸,也遮住他几乎写在脸上的“我想马上离开蓝雨”。索克萨尔是蓝雨群岛的唯一一位大法师,不可能不来探望凯旋的旧友,即使他本人可能并不想来。

 

很显然,旧友也并不希望他来。

 

夜雨声烦心里清楚,也许在离开的这段路途中,难免要遇到往昔的熟人,突然碰面可能会使情形更为尴尬。但总比无所事事地躺在床上要好,他努力说服自己。在通往塔楼西南门的阶梯上他匆匆和涛落沙明擦肩而过,还好剑圣的动作足够敏捷,在对方察觉之前就已经转进暗门。

 

几次有惊无险之后,他成功地走出塔楼。

 

蓝雨塔坐落在群岛中心的布路林岛上,南临陡崖。布路林岛比周围布满渔村的小岛稍微繁华一些,很容易找到愿意出港的船只。

 

4.

 

小镇街道通达,午后能聚起热闹的集市,居民们一边挑选日用品或者便宜的魔法产品,一边七嘴八舌地讨论着大法师和这座塔的八卦。蓝雨塔的每一任大法师都被命名为索克萨尔,接任者从前人那里继承名号,传递着群岛魔法的血脉。索克萨尔们手中握着的永远是同一根手杖,它发出的光芒能穿透雾季的任何阻碍,引领海上的渔船归家。

 

听到这里,夜雨声烦不自觉地微笑了一下。他认识前后两任索克萨尔,前一任是个不拘小节的狂妄法师,以导师身份自居,常常装模作样地要用手杖去敲夜雨的脑袋,把“名字”传递给喻文州之后,他就毫不留恋地离开了群岛。

 

喻文州,是这一任索克萨尔的真名。格罗利大陆的人们在成人之初得到自己的“真名”——多半要仰赖当地可靠的法师,从少年人的灵魂中看见本质,并把这个名字赋予他们。为了防止暗害、谋杀或者其他意外危险,人们都将自己的真名深深藏起,平时用其他名号代称。

 

只有遇到能够全心全意信赖的人时,他们才会坦然将真名告知。人的一生中愿意把真名告诉多少人呢?

 

“我的名字是喻文州。”银色长发的少年凑近,然后温和地抱住他,并无预警,就说出了自己的真名。于是夜雨声烦也坦然把真名相告:“喻文州……我喜欢你的名字。我叫黄少天,你在心里呼唤我,我就为你前来。”

 

喻文州是个坦荡的法师,因此即使分道扬镳,黄少天也并不担心会遭到报复。其间并没有什么深仇大恨,但少年人容易陷于自以为是的爱,幻想牢不可破的恋情,然后再从破碎的梦境中醒来,承认往日的诺言不再算数。他和喻文州相处的时间太长,从孩童时期再到长大成人,熟悉对方每一个小动作背后的心情,熟知成长中的所有坎坷,于是总以为自己能为对方付出一切,竟然把这当做是地久天长的爱。

 

爱情束缚所有自由的灵魂,那你是否选择挣脱?

 

“我不能离开蓝雨,蓝雨是我魔法的源泉。如果我离开群岛,就会失去它。”银发少年倚靠着高背椅,温和但坚决地说。他的眼睛告诉黄少天,此话并非托词,喻文州在心中已经做出了决定。

 

黄少天有一百个理由可以搬出来压在书桌上,比如他怀疑名为迎风布阵的游侠就是当年的导师,想短暂地奔赴兴欣确认一下;比如格罗利的荣耀军队途径大陆南部,很多同时代的优秀剑客都会出现;比如他希望能一起看看北方的雪花,在喻文州出生的季节,那里将是一片冰霜;比如他远行的念头并没有那么急迫,所有计划可以等到喻文州卸任之后再慢慢畅想。但他最终什么也没有说。

 

你要走吗?你要留下来吗?你愿意为我留下来吗?喻文州不会问这种问题,他不愿意示弱。

 

“那我走了。”

 

隔天黄少天几乎扔掉了喻文州有关的所有东西,只有冰雨得以幸存。黄少天十五岁的生日当天,他收到这份礼物,两个人在清晨的海边接吻。那是他们的第一个吻,紧张地不知道应该把手放在哪里,两个人,四只手,都紧紧握着冰雨的剑鞘。

 

十七岁的剑客摸了摸冰雨的剑鞘,然后带着行李,离开了群岛,离开了喻文州。他趁着夜色离开,站在港口回头眺望高耸的塔楼,高处属于喻文州的那扇窗户,亮着如同灯塔一般的光。

 

5. 

 

走出集市的路很艰难,居民们摩肩接踵,像是冲不散的浪潮,打乱属于冒险家的方向感。一位拎着一兜子苹果的大娘向身边的熟人们念叨着:“你们有人见过新上任的大法师吗?哎,没人见过?”

 

喻文州已经接任五年,还能算是新上任吗?黄少天漫不经心地想,一边努力寻找通往港口的方向。

 

于是人群中立刻有人回应,描述那位新上任的大法师,容貌秀美,仪表端庄,即使放眼格罗利大陆,也是位难得一见的美人。这片浪潮纷纷喧哗起来,都诉说着居民们对新任索克萨尔的好奇。

 

“这可能是群岛的第一位女性法师。”留着大胡子的中年男人与有荣焉地说道,然后他旁边的微胖妇人不悦地瞥了他一眼:“上一任索克萨尔为蓝雨做了更多事情!”

 

人群中又冒出了反对意见:“但上一任索克萨尔为了一己私利离开了群岛!”

 

“他也因此付出了代价呀!”

 

“因为这种无聊的理由死了,塔楼匆匆安排了一位接任者,怎么能算是为蓝雨做了很多事情!”

 

谁死了?黄少天的脚步突然停住,想要确认这则消息。谁死了?上一任索克萨尔是谁?他迷茫地问出口:“上一任索克萨尔?他是什么样子的?”

 

中年男人打量着这位身披斗篷的青年,判断这是个外乡人,答道:“一位银发的青年,看起来很和善。”

 

“他死了?”

 

“他死了。”

 

“怎么回事?”

 

“因为他要抛下群岛,所以……”

 

刚才替“上一任”说话的妇人打断了这段问答,强势地抢过话柄:“这确实是因为’一己私利‘,孩子。那个银发青年的朋友,据说是一位关系很好的老朋友了,在黑林战场陷入危机——据说是一个他不得不救的人。所以当他匆忙离开蓝雨时,还没有选择继任者。他们都说,蓝雨的大法师是不能离开这里的。黑林战场的地形太复杂了,他去了很长时间。最后他的朋友得救了,但他的魔法用尽了,因此生机断绝,死在了异乡。立在布路林墓园的只有他的衣冠冢。”

 

妇人讲的这段故事过于离奇,充满难以自圆其说的逻辑和生硬的细节。但黄少天没法质问她,是哪一位朋友?凭什么不得不救?喻文州怎么会死?

 

黄少天感觉自己在这片熟悉的土地上飘浮起来,也许已经不是他熟悉的土地了。人群仍然在涌动,他从某一个缝隙中钻出来,看到一条小路,七扭八歪地通向一道栅栏门。风吹过缠满藤蔓的栅栏门,响起吱呀吱呀的声音。黄少天向坟场边缘走去,路过这些灰色的墓碑,有属于百岁老人的,她在儿女陪伴中与世长辞,也有属于刚一出生就不幸夭折的孩童的,没能发出初至人世的第一声哭泣。每一座墓碑都安静地听着风声,其中有几座还摆放着鲜花。

 

喻文州的坟墓和其他每位逝者相似,墓碑上都雕刻着什么图案。黄少天蹲下身把落叶拂开,看清楚那图案是蓝雨塔,塔尖被精细地修饰过,凸显出一把剑的形状,而不是一支法杖。

 

“索克萨尔大法师(风纪元xxxx-xxxx)

——他的心中了无遗憾,愿他的灵魂回归故乡。”

 

黄少天和旧友重逢,他一直担忧的事情还是发生了。

 

6. 

 

浓重的草药气息把伤者从梦中唤醒。黄少天睁开眼,表情冷淡的绿色长袍医师正坐在旁边的一把椅子上,在熟悉的塔楼卧室中显得极为突兀。王不留行把一支漆黑的药水递过来,示意他喝掉:“上一支药剂疗效很好,但是有些副作用——噩梦,让人梦到最不希望发生的事情终于发生。你感觉怎么样了?”

 

黄少天努力让自己清醒一点,分辨梦境从何时开始,同时忍着不把药水吐出来:“不太好……我们这一仗打赢了吗?黑林人有没有退回沼泽了?菫南关口没被突破吧?我的伤什么时候才能痊愈?你怎么跑到蓝雨了?”

 

他停顿了半秒,海浪的撞击声填补了这段空白。黄少天继续问道:“索克萨尔还好吗?”

 

王不留行点了点头,此次出奇地耐心:“他应该很好,也是他之前自己请我来的。但流云告诉我说,他已经和你讲了一遍当前战况了。如果你不是昏迷了一个月,可能战局还不会如此明朗。”

 

黄少天想起自己的梦境,从枕头底下摸出冰雨,但宝剑没有再浮起那层光芒。

 

王不留行好像很懂一样,继续说道:“也许你现在十分心急,但他可能会在书房里耽搁一小会儿。”

 

黄少天刚刚想要反驳,却被推开的门打断了。喻文州走进来,但他既没有穿着法师的暗色长袍,也没有携带随身的手杖,看起来像大陆上任何一位二十岁的青年,刚刚从学院毕业。他友好地向王不留行表达感谢,然后很不见外地坐在黄少天的床边,好像他们只分别了三天一样。

 

黄少天能从喻文州眼睛里读出来他此刻的想法,像是一面镜子,因为那同时也是他自己的想法。爱情束缚自由的灵魂,如同恋人的怀抱。

 

在二人眼神交汇之际,王不留行从房间外替他们带上了门。

 

“少天,你梦见什么了?我听见你呼唤我的名字。”喻文州听起来有点得意,但不大明显,接任大法师职位之后,他很少露出这种神情。就像他获知黄少天的真名之后,欣喜随着睫毛颤动起来。

 

黄少天清了清嗓子:“我梦见克里奥海的水平面上涨,蓝雨群岛都快要被淹没了。大家四散奔逃,我在想应该怎么划船……”

 

喻文州突然皱起眉头,看起来有点惊讶。

 

“不是吧……?”黄少天心里浮起一个可怕的猜测,比谁都快地跳下床,从窗户向下张望,望见海水已经几乎漫过陡崖。蓝雨塔几乎是悬浮在湛蓝的克里奥海上,像荒原上的一棵胡杨树。“这是怎么回事?”

 

“格罗利大陆的魔法在逐渐消亡。可能你们在黑林战场时已经有了直觉?黑林人的把戏越来越难以隐藏,甚至连充满诅咒力量的浓雾,也慢慢失去了能量。因此你看,冰雨的剑刃再也不会浮现光芒了。”

 

喻文州的手伸向剑柄,故意和黄少天的手叠在一起。

 

黄少天替他紧张:“那你自己不受影响吗?”

 

“当然受影响。”喻文州笑了起来,“尊敬的剑圣大人,如你所见,我现在已经是一个普通人了。魔法不会再眷顾我,就像风穿过树叶一样。因为大陆的魔法濒临消失,群岛区的海洋也逐渐失去控制,万物不再平衡了。蓝雨群岛是索克萨尔魔力的源泉,而索克萨尔是群岛魔力的核心,源泉无法离开核心,但失去了源泉,核心总有一天会枯竭。现在我的魔法已经用尽了,等到我们同去大陆旅行,就需要你来保护我了。少天,哪里是我们旅行的第一站?”

 

剑客敏锐地捕捉到了一点可疑的影子:“所以你确实赶去了黑林战场?为了救我消耗掉了剩余的那部分魔法?喻文州,你在失去魔法前,念的最后一个咒语是什么?”

 

这个回答需要一些奖励,于是他凑过去亲吻自己失去魔法的恋人。

 

7.

 

银发青年催动最后一个咒语,清晰地感觉到一部分生命力正在抽离。巨鹰听从法师的召唤,展开宽阔的双翼,载着二人向云端飞去。

 

他的衣襟上沾着剑客的血迹,飞行的旅途格外颠簸,但喻文州仍然沉稳地抱着黄少天,时不时确认怀里的青年还有呼吸。他无法思考,因为一旦开始思考,就怀疑自己是否来得太晚,只能一心想着赶回蓝雨塔,虽然他们长大的小岛已经在三天前疏散了最后一批恋恋不舍的居民,现在已经是一片汪洋。但这不是一条绝路,微草医馆的王不留行正在克里奥海域考察魔法的流失,接到讯息后很快就可以赶到塔里,巨鹰飞得更快,一切应当来得及。

 

喻文州只能看到黄少天,看到三年以来剑客所有的变与不变,遗憾自己未能见证他的成长,又庆幸自己拥有更幼稚的那段岁月。喻文州看不到朝阳如何在他们脚底下慢慢升起,金色的光线铺满大地,从四周向上漫涌,浸没巨鹰的羽翼,时刻追逐着他们向南的旅途。即使他看见此刻恢弘的日出景象,大概也只想感叹,这灿烂的颜色,多么像是爱人的头发。


17 Oct 2017
 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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